第二百六十一章 论佛释俘(2 / 3)

大唐暮云 空谷流韵 5461 字 2020-01-16

阿眉不置可否地笑笑,并无发自内心的尊敬神色予以回应。

她的父亲,赤松赞普,是一个在王室成员和众位大臣前,表现得无比虔诚的佛教徒。但在阿眉眼中,父亲的许多行为,都与毗卢遮那大师所宣扬的,背道而驰。这是她从自己亲身经历中得出的最为朴素的结论,也并不相信未来会有所改变。

不过,眼前这位毗卢遮那大师,或许可以回答自己的一个问题,这个问题是什巴的传说,以及苯教的生死论,都不能回答的。

“译师,我想知道,在我死后,我可以见到母亲吗?”

“公主殿下,生与死,不是非此即彼的两件事。我们这一世开始之前,灵魂已然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。世上没有一个人,不是死而复生之人,而当在这一世失去生机时,灵魂便继续进入轮回。”

阿眉点头,喃喃道“所以,我和我的母亲,还有,还有我深爱的那个男子,我们的灵魂,只是乘着一具皮囊,在这一世相遇。他们先我而去后,进入轮回,在将来的循环往复中,我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?”

毗卢遮那慈蔼地望着这位容貌虽然年轻、却仿佛已经历许多沧桑事的贵族女子。她茫然中的觉悟,觉悟后更深的茫然,令毗卢遮那的胸中弥散着悲悯。

“大师,这正是我日夜痛苦的缘由。我的母亲,和我所爱的男子,他们倾尽所有的仁善与珍惜来待我,我尝过了最美妙的滋味,却过早地又一无所有。我没有杀死自己这具皮囊的勇气,只浑浑噩噩地行走在攻伐与计谋中,靠每一次得逞的快感,来使自己因麻木而感受不到悲伤。”

阿眉的声音非常低。

长期蓄积的风声鹤唳的谨慎意识,令她也无法全然相信佛寺的超然尘世之外。

毗卢遮那微微地叹一口气“殿下今日来问了我这些问题,其实皆是关乎一个‘苦’字。生苦,死苦,怨憎会苦,爱别离苦,求不得苦……苦难来自业与惑,苦难会逼迫着你去反省业之所出、惑之缘起。当你在涅槃之前,少造业,远离惑,也许,是个权宜之计罢。”

“少造业,远离惑……”阿眉品咂着这几个字。

毗卢遮那双掌合十“本士要去译经了,殿下保重。”

……

皇甫珩踏出囚院时,在门外迎接他的李升,闻到一股清晰的多伽罗香味。

从前在延光公主的寝帐周遭,李升经常能闻到这种味道。熟悉的、但并不愉快的记忆,在短暂的瞬间,令李升蹙了蹙眉头。

皇甫珩觉察到了李升的反应。

“李司马,圣主恩重,本将终能归唐。丹布珠殿下倒是客气得很,几日前便送来恁贵重的香木,在关我的笼子里,熏了起来。”

相隔数步、端然而立的阿眉,坦然接住了皇甫珩抛来的讥诮中带着仇恨的目光。

她想,同样俊毅的面容,同样挺拔的身姿,他和数年前在长安城胡肆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,确是浑然判若两人了。

好看的皮囊下源源不断传递出的阴鸷之气,果然那么像他真正的主人——普王李谊。

阿眉想起毗卢遮那大师所说的“业”和“惑”。

阿眉实也处于彷徨茫然中。皇甫珩变成今日的模样,是他的灵魂原本就与李谊靠得更近,还是许多人、许多事带来的“业”,作用于他的身上,令他堕入迷惑而不自知。

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如今她完全没有与他争执辩驳的意愿。

阿眉倒是很快又看向李升。

青衫潇洒的李司马,俨然一副外交使者的彬彬有礼模样,向阿眉道“我们唐人,最爱奇楠香,多谢大论与公主,对我神策军勇将的礼遇。”

继而,他又补充“去岁,西平郡王李公(李晟)夺取摧沙堡后,已派人前往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