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没见识的人,此人身上穿着梁国武官袍服,虽说是七品以下的绿袍,但那也是梁国的官。
「你是—」来人迟疑道。
拓跋思恭还没说话,他的部曲却上前两步,刀抽出了半截,怒喝道:「滚。」
来人本来还有些气短,被这么一骂,火气上来了,当场把刀抽了出来。
他身后数人亦纷纷出弓刀。
急促的马蹄声响起,数十骑自远处驰来,人人手持雪亮的马,远远问道:「将军,可是遇上了仇家?」
说完,瞄了一眼牵马的那帮人,马遥指,脸上全是残忍的笑容。
对朝廷武官动刀动枪,杀了他们又如何?
南征北战这么多年,什么样的人没杀过?还怕你们这帮臭烘烘的牧人?
「征兵办」的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,有心直接动手,却被领头那人拦住了。
此人倒是能屈能伸,见拓跋思恭身边来了一大帮精骑,知道再硬顶下去怕是讨不了好。
他猛然换了一副笑脸,道:「原来是我弄错了。铎(「山居者」)已经应征了,木兰可以在家。」
说罢,对身边人使了下眼色,
随从们会意,直接去到木兰邻居家的草屋外,将一名正在看热闹的男人揪住,把马鞭和缰绳塞到他手里,道:「可朱浑(大意是指一个人身上味道很重)家的,今日就去新平集结。」
可朱浑目瞪口呆,道:「我家已经有人应征了。」
没人搭理他,直接把他架上了马,然后又从他屋里取来一杆骑枪、一张弓和一个箭壶。
仔细数了数箭壶里的箭后,系到马鞍上,道:「敢跑就烧了你家房子。」
「为什么?」可朱浑的马屁股被人拍了一下,已经在往前走了,他仍然扭头不甘心地问道。
「大梁皇帝来了。普部的贵人们决定把所有能打的人都召集起来,尊奉大梁皇帝号令,征讨误入歧途的牧人。」征兵之人说道:「他们疲惫不堪,急需大梁皇帝解救。」
可朱浑骂了一句,不过马已经走远了,听不真切。
征兵之人又看了一眼拓跋思恭姐弟,直接转身走了,连招呼都不打。
他们走后,村落中一下子冒出来许多人,都用敬畏的目光看向拓跋思恭。
「若干当上贵人了。」
「若干,我的箭术不比你差,我能不能当官?」
「‘大梁部落’在哪?」
众人七嘴八舌,说个不停。
说话的同时,对拓跋思恭如今的地位十分羡慕,有那心思灵活的人已经在思考能不能复制拓跋思恭的成功,通过为那什么「大梁皇帝」打仗而路身贵人之列。
他们太穷了,很愿意拿命来搏上一搏。
看到众人羡慕的表情后,拓跋思恭心底生出了一股自豪之意,以至于他开始用略带点俯视的眼神看向这些或认识、或不认识的邻居们。
他们连卖命都卖不上好价钱,活似一帮可怜虫。
当然,他也更感激大梁天子了。没有他的「奇遇」,以及梁国唯才是举的军中风气,他不可能得到如今的地位。
什么氏族头领、什么部落贵人,根本不值得他顶礼膜拜,他们在梁帝面前还像条狗一样摇尾巴呢。
只有跳出这口井,看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,你才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大,怎么做才是最好的。
要不然,一辈子浑浑噩噩,被部落贵人随意驱使,今天打这里,明天劫掠那里,卖命都找不对门路。
另外,今天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奇怪。
一般而言,单于或部落贵人点兵之时,有三户出一丁、三户出两丁、一户出一丁以及最可怕的「大发」。
大发意味着所有能上阵的人都要上,高于车轮的男丁悉数征发,一些健妇可能也免不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