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好,女婿张志强是个小老板,家里住着大房子。
到了建华家,她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。张志强很会哄人,每天“妈长妈短”地叫着,家里还请了保姆,什么都不用她动手。
建国看母亲在这里住得惯,就召集兄弟姐妹开了个家庭会议。
“妈在建华这里住得还不错,要不就长期住在这里吧。”建国说,“我每个月出两千块钱生活费。”
大家都同意了。李秀英表面上不情不愿,心里却有几分得意——看看,儿女们到底还是得围着她转。
然而好景不长。第二个月,她就和建华的婆婆杠上了。
建华的婆婆信基督教,每个周末都会有几个老姐妹来家里一起读经、祷告。李秀英笃信佛教,见不得这些。
那天,建华的婆婆和她的一个老姐妹坐在客厅里,讨论着下周做礼拜的事。
“主与我们同在,阿们。”建华的婆婆说。
“阿们。”那个老姐妹附和道。
李秀英在沙发上冷哼一声:“装神弄鬼。”
建华的婆婆看了她一眼,没理会,继续和姐妹说话:“下周牧师要讲《马太福音》第五章……”
“要讲经到教堂讲去!”李秀英突然提高了声音,“在别人家里叽叽喳喳,成何体统!”
建华的婆婆终于忍不住了:“这是我家!我想在哪里讲就在哪里讲!你不爱听可以回自己家去!”
“哟,赶我走了?”李秀英站起身,“我告诉你,这是我女儿家!要滚也是你滚!”
争吵惊动了楼上的建华和张志强。等他们下来时,两个老太太已经吵得不可开交。
“妈,您少说两句。”建华拉着李秀英。
“我少说两句?你怎么不让她少说两句?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帮着外人欺负你亲妈!”
最终,这场闹剧以李秀英被送回老家告终。
临走那天,建国来接她。她一言不发,收拾着自己那点简单的行李。上车前,她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家那栋漂亮的小洋楼,心里有一丝悔意,但更多的是愤怒和委屈。
为什么所有人都跟她作对?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?
回到老宅后,建国在堂屋里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。
“妈,这个摄像头连着我的手机,我能随时看到您的情况。有什么急事你就对着它喊,我就能听见。”
她板着脸:“装这个干什么?监视我?”
“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。”建国叹了口气。
每个周末,建国都会回来陪她。有时秀梅也会一起来,但李秀英从不给她好脸色看。她觉得,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儿子。
这个周末,建国一个人回来的。他带来了秀梅蒸的包子,还有几样小菜。
“秀梅今天去参加同事孩子的婚礼了。”建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。
她冷哼一声:“怕是躲着我吧。”
建国没有接话,只是默默地帮她打扫院子。
晚饭后,母子俩坐在院子里乘凉。夜幕低垂,几颗星星在天边闪烁。
“妈,”建国突然开口,“你还记得我七岁那年发烧的事吗?”
李秀英愣了一下: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“我记得特别清楚。”建国望着远处的星空,“那天晚上我发高烧,爸不在家,你背着我走了十里路去镇上的卫生院。路上下了大雨,你把外衣脱下来盖在我身上,自己淋得透湿。”
李秀英沉默着。她记得那个夜晚,记得儿子滚烫的额头贴在她脖颈上的感觉,记得泥泞的道路和冰冷的雨水。
“后来我退烧了,您却病了一场。”建国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妈,我知道您不容易。爸走得早,您一个人把我们姐弟三个拉扯大。您强势,是因为您不得不强势。”